作者:杨豪
我和甥女们的定,我们在广州乘高铁到离棉湖最近的普宁站,她们来接回家。
一出站,正在东张西望,就看到小群人一面朝我们走来,一面亲切地叫着“阿舅,阿妗!”然后是紧紧地握手,亲切地拥抱。
她们说,微信中已看过相片,看到人,更像她们母亲,所以一眼就认出来。
我们到达棉湖市区是下午七点多,街道上灯光明亮,但一片宁静,开车的大甥婿转来转去找餐厅,有客满的,有打烊的,我以为这里是“日入而息”,可她们解说:此刻一般晚餐时间已过,几家大餐厅座无虚席.夜市小食还未开始,九点十点您再来看。十分热闹。
甥婿和甥女稍一相量,转到一家她们熟人开的店,这家餐厅本来也是打烊了,店主一家正在和几个朋友边吃饭边聊天,但甥婿向店主略作交代,他立刻放下饭碗,招呼我们坐了.着手准备烹调。别看店面不大,师傅手艺可是一流的而且店里备用食材丰富,几味是棉湖、潮汕特有的:红脚芥蓝,鲜嫩无篱(菜莖没有一般芥蓝那层歼维)浮油豆干,外酥里嫩,鱼冻,入口即化,生蚝,大而多肉……堪称“正宗潮州菜”。
甥女们已代我们预订住处,是市区中心一家宾馆,离大甥女家“星湖城”只几步路,环境相当好。
四个甥女都对我们满怀热情,而“主持人”是大甥女。她夫妇已退休,而且她是“名副其实”的大姐,妹妹妹夫们对她很尊敬,她们的下二辈也都敬爱她二老,我们看到几个孙辈,一到她家就像到了自己家。甥女嘴里说“又来除死人”脸上却是笑开花。潮州话“除死人”是双关语,是长辈对小辈的淘气举动所说的话,表面是责备他她们烦人,其实是爱惜。
我很欣赏甥女家客厅一角放了一块小黑板,还准备不少画纸腊笔、孙辈来了,喜欢拿起画笔粉笔秀才艺,写字画画,这些本来并非客厅的小摆设,却发挥着诱导小孩学习的大作用,大姐和二三妹三家都住棉湖,小妹夫妇在汕头任公职,在汕头买了一套房。她们已育一男一女。除了大甥女夫妇退休,其他各有其职。
我这一次寻亲,以至我到达家乡后的食住行,甥女们是全包了,并且可说是“精心策划”,几姐妹有时陪我们逛游,有时分工买棉湖特产、小食给我们吃。包括我小时常听母亲提起旧“棉湖冬瓜丁”、“棉湖软烙饼”。
我们在棉湖的高档酒楼聚餐,驱车到农村“农家乐”吃野菜野生鱼、走地鸡,晚上到她们和朋友一同创设的“曲社”,欣赏她们唱潮曲。至于潮州人的生活必须“食茶”,更是“甭呾”,家家有茶具,有“小冲”,“从天光食到夜方”,我下外埕的祖居:已在多年前因洪水冲刷崩陷,现在开发成收费停车场、故居门前有间小房屋,仍有一家远亲住着。
棉湖是千年古镇.甥婿带我参观几处已列为省级文物保护的建筑、驷马拖车、百鸟朝凤,古色古香,雕梁画栋,有明代的石狮,清代的藻井(建筑物内呈穹窿状的天花板),都保护得很好。特别是到处收拾得干干净净,齐齐整整;路人窄路相逢互相礼让.可以看出,人民的素质提高了,“文明”、“友善”已深入人心。不但整洁有序,而且已几乎达到“道不拾遗,夜不闭户”的程度。
大甥婿陪我们到故居“下外埕”小巷,在一家开了几十年的饺面汤店吃早餐,甥女们又用摩托载我们游市区,到处有许多公寓新城,高楼林立,看出是经济繁荣,人口增加;又到棉湖溪畔,漫步观赏沿江休闲带,美丽的花木,光洁的石椅,平坦的步道,石板或水泥阶梯,铁栏杆,可以比美金边“王府前”。晚上参观了步行街“解放路”,这里有许多五六十车代的建筑款式和“毛主席万岁”、“大海航行靠舵手”的标语,见之仿若时光倒流。
在我小妹长期居住的镇中一间房屋,甥女打电话,邀请帮助我们舅甥得以相认的吴元亮先生来“食茶”。
吴先生原任一所派出所副所长,已退休。他高兴地来了,第一印象是身材魁梧,性格爽朗。他说,接到他堂哥的微信,他到“下外埕”找了两天,第二天就很凑巧地,问到正在这间房屋附近门口下棋的二位老人,找到我小妹的家!
更令人感动的是,吴先生来时竟还带了一袋水果,说是祝贺我们舅甥相逄相认。
太客气了,吴先生:应该送礼致谢的是我,我要向您深深地鞠躬敬礼!您虽已退休,但不忘“为人民服务”的初心!
我也应该再次感谢远在巴黎的吴长桂先生的帮助和鼓励,没有他的热心联系,我找不到家乡亲人。
甥女甥婿谈及我小妹和我伯母时,很动情,一再称赞她们心地善良,待人和霭,家里在做电木时,有雇用一些工人,伯母老人家煮早粥或夜粥,总先给工人吃,说她们辛苦了;又赞叹善有善报。她们无疾而终,提起这些,大甥女特别指着她的丈夫对我们说:“幸好有他,二位老人临终的奉侍,后事的操办,几乎是他全包的!”
一一好男人,好样的!
交谈中我情不自禁,一度哽咽落泪。我为我前些年不積极寻找、错过兄妹见面机会而自责;我也为我小妹曾经拥有一个美满家庭,有优良的家风而欣慰。
几天活动,看出甥女们和她们的配偶以及下一代,生话都很充实,没有空巢老人,没有啃老族。她他们有参加公职的,有经营新潮咖啡店的,有搞养殖业的,有包办喜丧桌席的,有参加斋堂善事工作的,都很忙碌而快乐;退休的则有退休金、有社保,无缺衣少食之忧,含饴弄孙,食茶唱曲。享受生活。
至于再下一代,则是个个健康活泼,“好惜”。
她们各有新居,小妹的故居曾经用作小作坊,生产电木。(棉湖是有名的“电缆之乡”,全镇很多家庭以生产电缆电线及其附件和有关原料为业。)现在则成为她们和亲友小聚“食茶”,谈天说地的“闲间”。
大甥婿还带头发动亲友,捐款在镇上另一处交通较为方便的地方,买下一间二层楼,布置音响灯光,成立一个“曲社”,平时社友食茶唱曲,元宵游神之类庆典活动组队参加。
小妹家人好,家乡好,祖国好!
这几年我闲来无事学写诗。诗言志,每有触动心弦的事,就有“灵感”,要一吐为快。虽然我知道,我写的还有不少不合格律平仄,但顾不了,还是要写,就当打油诗,就当潮州七字歌,唱唱我的心声。
在棉湖那些天,我写了:
我的家乡·棉湖
別梦依稀下外埕,
棉湖七十七年前。
门楼照壁曾雄伟,
房室厅堂变灰煙。
为有改革多建设,
敢教古镇换新颜。
喜看家乡新气象,
遍地高楼插云天。
2023.11.19.
我的甥女夸说“舅舅好文釆”,我说“舅舅是靠笔谋生的”。
临别,甥女们送我们到潮汕机场,她们说要拍照留念,要舅舅写诗,我们可以“盗版”。
我又写了:
舅甥情
血缘亲属情最浓,
欢聚数天心倍通。
机场送别依依语,
互嘱明年再相逢。
2023.11.21.
于潮汕机场
这发自内心的“言志”,甥女们看了高兴。还幸得金边老友许先进先生的和诗。附录如下,以表谢意:
许先进:
和杨老
亲人见面情感浓,
促膝长谈心意通。
小聚相处滔滔语,
惜别分手盼重逢。
2023.11.29. 于金边